风华艺霞 “台湾宝冢”的歌舞传奇

作者: 日期:2014.11.17 点击数:33

【摘要】都不见踪影。西门町,我以为跟着纪露霞老师当年演唱的足迹,这几年来也慢慢摸熟了这商圈曾经埋藏的歌声魅影,但却不然。至少今天要见的艺霞歌舞团是这年来才知道的被人们遗忘的土地的动人流行文化力量。我见着了,一个优雅白发苍苍的灵魂,蔡宝玉,八十几岁的老人了,轻声细语地诉说着那个家族经营艺霞的年代,仿若昨日,身为创办人王振玉的妻子,也是艺霞团长,那些奔波为着一团上百人的全省巡回演出的张罗,忙碌,跟着票房兴衰同喜同忧。 一场演出改变的家族命运 一种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家族企业,非意图的意图性,造就了一代艺霞传奇。里面还有许多令人尊敬的灵魂:王振玉的妹妹,王月霞,艺霞所有编舞,节目选曲的总负责人,早逝的台湾杰出舞蹈家,师事林香芸。观赏艺文表演,对一般人而言,本是补充精神粮食,或茶余饭后与人交流的话题尔尔,但在上世纪60年代的台湾,王家却因为观赏了一场表演,改变整个家族命运,乃至台湾歌舞剧历史。 1958年,日本东宝歌舞团的表演,在台北远东戏院热闹登场,来自大稻埕的王振玉、蔡宝玉夫妇,以及兄长王真、梁桂枝夫妇前往观赏,当时王家的女儿王月霞,正在林香芸所创办的舞蹈研究社里研习民族舞蹈,王家兄弟看完东宝歌舞团的表演后十分神往,想说在台湾是否也能组建一个这样的表演团体?在那个脱衣舞盛行的年代,编排一些老少成宜的节目。于是有请妹妹的老师与其夫婿卢友仁担任编导及舞台监督,以正统芭蕾舞与民族舞蹈为号召,招募50名团员,展开为期一年的基本动作训练,芸霞歌舞剧团于1960年在台北第一剧场首演,初试啼声却遇到二十年来最低温的寒流,所幸各界热烈的赞誉鼓舞王家这项决定。第一期表演结束后,由王月霞接棒舞台统筹与编舞的任务, “芸霞歌舞剧团”亦从此更名为“艺霞歌舞剧团”。 我在西门町电影院看薛常慧制作的艺霞纪录片时,最吸引我的就是那资料欠缺出现短暂的王月霞,艺霞的艺就是取自她的名字。作为整个纪录片的“刺点”,令人心动(痛)的那点,一张王月霞在中山堂演出的祝贺花篮黑白照片,一直排到照片的最近头。那是对一个台湾舞蹈家的衷心礼赞,但却像艺霞这被遗忘的历史,当年的彩色人生褪色为淡出苍白。她的早逝姿态有着太多属于土地的深藏与疑问。 我在与王振玉的蛭女王淑9即(艺霞助教,表演者与教导舞蹈基本动作者)聊天时,她聊到了对于王月霞的思念,才知道在月霞因为积劳成疾洗肾过世后,王淑卿接下同样工作后的高难度与辛苦。一种对于不可复制的才华的景仰。我想。这正是我看整个艺霞纪录片感觉到的缺憾,天纵英才已逝,即使恢复过去的舞码,只是一种基于感情的凭吊。 台湾社会流行文化的大杂烩 艺霞歌舞剧团的成立,卷动了整个家族的人力投入,从行政管理到票务、会计,舞台、服装的设计,全都由王家兄弟姐妹及其伴侣、子女分工包办,齐心协力打造这个梦幻王国。刚开始由于参与团员与工作人员的人数过于庞大,加上脱衣舞表演夹杀,尽管清新而场面华丽的表演颇受好评,却仍是亏损连连,常常这顿大锅饭吃完,就要为下一顿饭的菜钱发愁,工作人员没有钱买烟,只能在散戏后,捡拾观众席的烟屁股,用日历纸重新搓卷成老鼠尾烟解馋。 为了“台湾宝冢”的美誉,王家咬牙卖楼维持,无论如何也不愿降格以求,工作人员义气相挺,即使没有薪水可领,也留下来共度时艰,直到有企业出手支援,舒缓资金吃紧的压力,并开始在较小的乡镇巡演,增加演出档期。 和日本的宝冢歌舞团一样,艺霞也全部招收未婚的女性团员,叫作“霞女”;艺霞的戏迷,就叫作“霞迷”。而且,艺霞歌舞团在台湾首开有机关开合的华丽舞台布景和演出服装之风,服装一套成本价动辄四五万元(当年公务人员月薪大概6000元);几个小时的表演节目,舞台布景都会快速正确换到位,甚至连喷水池造景都会在黑暗中快速上下舞台。 而迷倒男女老幼的霞女,亦是全靠脚踏实地的表演训练与严格的生活管理而来。当年艺霞的训练和管理都是用军事化制度,所有团员住宿舍,吃大锅饭、睡大通铺,排练期间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练基本动作,下午排练公演的节目,晚上是发声和歌曲练习,期间,团员还要找空缝加工,替自己的戏服缝亮片等细部整理。团员一概团体行动,单独外出要写请假单,霞迷也无法直接和霞女接触,要送花、礼物都要先经过工作人员检查,才转交到霞女手里。每年排一套节目后就开始巡演,一年365天只有在巡演结束后才放假半个月,之后霞女们就要再次集合开始训练。当时艺霞规定,只要结婚就必须离团,因此每年招考新团员,不少对舞台怀抱绮丽梦想的少女蜂拥而至。可惜当年社会风气未开,多数家长仍视艺霞为“戏班”,舞团所能挑选的团员有限,与日本宝冢的后备力量相比就天上地下。 王月霞并且让我想起另外一个当时台湾杰出舞蹈家蔡瑞月,只是月霞所创造出来的艺霞舞码多了一份台湾本土味。不同于蔡瑞月的师承自日本而创造的高尚艺术性舞码,艺霞是一个全然立基于当时台湾社会流行文化的大杂烩(虽然号称台湾的宝琢,那只是形式,内容则是真正台湾制造):将上世纪60-80年代的台湾流行歌曲,如来自收音机与电视里的最新流行的台湾歌谣,国语流行歌,歌仔戏等融入舞码,一套节目里面有唱歌也有跳舞,古装与时装兼容,而现代、民族、芭蕾与爵士等各种艺术形式舞蹈都能在演出中看到,王月霞当时是一年编一套舞,但有时会加码(如1970年10月至翌年3月的在香港的连续爆满三个月时期,应观众要求看新的舞码,月霞特地从台北飞到香港九龙明爱中心即席编舞,同时也在皇都、乐宫演出。1971年又应邀至港九连续公演五个月,成为艺霞的最为辉煌的全盛时期。香港,也就这样奇特地成为艺霞人的潜意识回忆核心),然后在全台各地巡回公演(通常初一时在台南市首演)。 曲终人散开启下一站流行 艺霞首度的香港行,原本只安排一个月的档期,因为场场爆满而延长为半年,记者每天守候在团员住的饭店,大篇幅报道艺霞精彩的表演。知名艺人梅艳芳的母亲,当年因为看了艺霞的表演,认为女儿低沉的嗓音,很适合唱当时台湾的流行歌曲,便创立了“锦霞歌舞团”,让当年才出道的小梅有发挥的舞台。迷倒群众的艺霞旋风,也刮起歌舞团纷纷成立的跟风,王家严谨与求新求变的态度,使艺霞独领风骚的地位仍然屹立不倒。 艺霞的成功主要是能和当时社会脉动合而为一,是一种从日常生活中锤炼出来的雅俗共赏的歌舞团流行舞蹈,王月霞有一种惊人的化流俗为艺术的能力,她的艺术与人民合而为一,当年人们竟然愿意花250元新台币,只为了看一场艺霞,而当时一碗阳春面的价格仅仅是两块半。原因是艺霞的掌握流行的歌舞完完全全掳获了当时观众的心。 从香港载誉归来后,艺霞相继前往新加坡、马来西亚,名气更加远播,与东宝、松竹并列远东三大歌舞团之一,在高雄今日育乐中心表演时,因为来观看表演的观众挤得水泄不通,全新装潢的冷气没两天就坏掉。正当艺霞在南部巡演时,满档的表演场次,使得王家老母出殡的时间都得延后,为了纪念母亲,特别优待70岁以上老人观赏表演免费,携老扶幼前来戏院观赏的温馨画面,平添艺霞不少佳话。 艺霞针对不同族群观众设计的内容,老人家爱看的古装剧、青壮年喜好的流行歌曲舞剧,小孩引颈期盼的卡通大会串;巡回到不同乡镇设计的客家、原住民等民族舞蹈,让霞迷们各有所好。在那个时代,艺霞巡演都人山人海,还有妈妈级霞迷全程跟着捧场。当时艺霞的台柱“小咪”,是不可多得的花旦、小生和丑角兼攻的明星,拥趸无数,常有戏迷拿金银细软往台上砸送。如今的台湾艺人白冰冰就曾表示小咪老师是她最崇拜的人,从小就喜欢看她的表演,一心想和她一样做明星。后来艺霞解散后,小咪迫于生计转投歌仔戏舞台,如今仍然是资深的歌仔戏明星。 这个独立由民间支持的表演团体,直至舞台总监与核心管理人员均相继过世,在巅峰时期画下句号。王家经营艺霞24年来的心血结晶,俨如台湾近代庶民流行文化的集锦缩影,至今仍在霞迷追忆中闪闪发光。 艺霞是属于欢乐的爆满,视觉的前卫盛宴,听觉的后现代拼贴。历史,有时候在前的会成为在后。但灵魂离开后,艺术也只剩形式,月霞死后,这出戏注定就要散了,那葬礼上摆满了花篮素白花朵落英缤纷满场爆满的掌声如泪雨下。长久以来社会学的访谈技艺训练了我的心灵行踪的绝对隐藏,我当时心中的悲凉并不曾轻泄,那是属于我与台湾历史的一段私密的邂逅,未曾谋面的艺术神交。我在众人之中说话,吃点心,微笑,聆听,问问题。我说了很多话仿佛什么也没说。我看见自己浮在半空中俯视着这些活着的仍有所追寻盼望...

【年份】2014

【期号】第38期

【全文挂接】 读秀挂接

3 0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