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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梅州客家山歌 山歌一声山水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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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次】B07

【入库时间】2011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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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山歌远传扬,

条条唱出情意长;

条条唱出郎心事,

声声唱出妹衷肠。

越过岭表的绵延丘陵,我们来到梅州。在此地寻找中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客家山歌。不必翻山越岭到丛林深处祈求巧合机缘,更不必花百多大洋专门去听表演专场,就在梅江边上,几个老人随便一聚,唱了千年的调子夜复一夜地还在响起。

夕阳晚照,远山渐于暮色中隐没,梅江岸边悠扬的歌声拨开宁静的夜空,梅州山歌古老的历史,独对着此时澄澈的月亮。

脱胎于《诗经》“十五国风”

秦末战乱,一些中原人初次南迁入粤东北,这是当地较早的移民。研究者认为,客家山歌脱胎于《诗经》中的“十五国风”。除《召南》《周南》具有明显的南方文化特色外,《诗经》主要反映的是中原文化。“十五国风”多用“赋、比、兴”三体,还有些用“重章叠句”。梅州客家山歌的艺术风格与此十分相近。晚清嘉应诗人黄遵宪在辑录梅州客家山歌时早就注意到这一点。

随着客家先民的南迁,中原文化在向南扩散中,像大河不断纳入支流一样,沿途吸纳着江淮文化、吴越文化乃至土著文化。从唐到宋,诗歌从贵族走向大众,逐步形成稳定的体裁。而这时正是客家民系集聚的重要时期,自然也是客家山歌艺术特色集中孕育时期。客家先民在迁徙途中,途经江南,与吴音有充分接触时间。一曲吴歌“今日山歌唱开场,好似初开锦绣箱,提一缎来好一缎,寿星轴子画头长”与梅州客家山歌“山歌紧唱紧有来,唱到人人心开花,山歌好比凉井水,井桶紧打紧有来”的意境、内蕴何等相近。

至元明期间,随着梅州客家居民的渐次迁入,与土著居民在文化之间互相借用,互相渗透。如果说,中原文化成就了梅州客家山歌的骨架,那么土著文化的溶入则填充了其肉体,使梅州客家山歌丰满起来。

时至清代,掺杂了商业文化影响的“吴歌”与类似“旧吴歌”的客家山歌在韵味上越走越远,客家山歌保存了自己的风格,走上了真正独立发展之路。

风格独特意韵深远

在古代,诗与歌曲是结合的,词与谱是结合的,“诗言志,歌咏言”,但是,和吴歌分家后,客家山歌的腔调却保留了下来,虽然客家各地有所不同,但基本腔调相差无几。梅县松口腔、兴宁五华腔、大埔腔等丰富的唱腔,在客家人生活区每个地方都用本地的语言歌唱。在诸多唱腔中,梅县松口山歌是流传最广、最具代表性、地位最高的,素有“自古山歌松口出,哪有山歌船载来”之誉,民间歌手刘三妹的美丽传说,堪比广西“刘三姐”。

横向对比之下,梅州客家山歌既不像西北高原民歌高亢激越,又不像江南民歌充满水乡秀色,甜美细腻,它似乎更散漫,更缠绕,更辽阔,随兴而来,兴尽则止。

此番我们去梅州,细听客家山歌的种种唱腔曲调,细读历代留存的山歌歌本,发现客家山歌所记录的客家生活史无论是艺术跨度、历史跨度,还是情感跨度,都非常广阔。不仅有中原国风风度、更兼有江南吴音、岭南土著文化的艺术特征;乡愁主题之外,更有苍凉的浩叹,轻快的调情,亦有泼辣敏锐的弹劾;无论是兵败奔逃那样的大灾难,还是洞房花烛,加官进宝这样的大喜事,客家人均能在歌唱中得到解脱,回到天地之初时的安详宁静。

山歌一声山水绿,人生至此意境新。

“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树死藤生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这样穿梭在林间的不渝爱情根植于客家男女老少一起劳动的传统。情歌,一直是梅州客家山歌的精华。作为客家文化的艺术载体,客家山歌是一个丰富的符号,在口口相传中记录了客家人不断发展的历史:男女互诉衷肠、海枯石烂;客家人挥洒汗水、大获丰收;甚至保家卫国、抗击侵略……

代代传承推陈出新

大胆提出“我手写我口”的黄遵宪,从小听着山歌长大,他将“流俗语”引入客家山歌创作,曾题注曰“山歌——土俗好为歌,男女赠答,颇有《子夜》、《读曲》之意,名曰山歌”;同时辑录整理客家山歌,从此打开梅州山歌的艺术之门,成为研究客家山歌的第一位知识分子。

在客家山歌现代传承史上的一个高峰,是“90歌会”。1990年国庆,一场由政府主导在梅州兴宁合水水库边唱响的山歌会,将山中的歌者聚到了一起。这场建国以来梅州举办的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山歌活动吸引了数万群众聚拢在水库的小小广场。擂台赛集中了当时最优秀的山歌大师,人们陶醉在近乎天籁的歌声中。以水库边“山歌亭”为题的现场对歌环节是此次山歌会的重头戏,俞耀南唱出“老夫老妻谈老情”时全场顿时沸腾,有“久攻不下台柱子”之称的山歌大师陈贤英以一句“可惜出世忒过早,风流留给后生人”征服了所有人。19年后的今天,当梅州市群艺馆廖武馆长回忆起那一年盛况空前的山歌会,依旧历历在目。

和许多口头文化遗产的现代化困境相似,在新的表演方式、审美习惯的冲击之下,客家山歌也曾一度在当红文艺形式的边缘徘徊。随着会唱山歌的人也渐渐老去,这一瑰宝苦求生存空间。

意识到客家山歌的危机,人们发现客家山歌必须要改变原有的形式才能生存下去,于是山歌擂台、出版乡土教材、办山歌班等一些自发性保护措施开展起来了。

2006年梅州客家山歌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此举在官方与民间直接引发了一种传统回归的热忱与希冀。山歌剧、山歌会、旅游节逐渐成为山歌文化传承与光复的焦点,政府准确地嗅察到客家山歌背后蕴藏的潜在魅力,使之成为沟通全球客家人情怀与归属的凝结点。

近年来兴起的山歌剧是对梅州客家山歌的一种革新性尝试,在创作中加入了摇滚、舞蹈、说唱等艺术元素,使古老的山歌在逆境中涅槃再生。就在十几天前,融合时代精神与传统表演形式的客家山歌剧《桃花雨》进京献演,获得广大观众的一致好评。2009年,在清楚认识到客家山歌这一文化遗宝基础上,梅州斥资千万打造出了首台原生态的客家歌舞剧《客家意象》,使古老的客家山歌逐渐摆脱了束之高阁的现状,高端与民间自发的山歌艺术双辉互映。梅州群艺馆馆长廖武表示,他赞同在保留山歌原生态韵味的基础上适当融入现代流行元素,传承与创新并举,方能为客家山歌唤回蓬勃的生命力。

客家山歌的传承得益于这一古老艺术在民间与学界的深厚基础。如山歌大师汤明哲多年来致力于收集、出版和重新唤起这些古老声音。他利用其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的名誉和在国内外结识的朋友来开展这项工作。在延续这种传统的同时,大师致力于“重拾那些作品,使其跟上时代发展,在不改变性质的前提下把它转变为一种当代的表达方式”。

朴素的吟唱者远离了灯火的辉煌,支撑着深情的凝望。歌者的灵魂把每一座大山都揽在怀里,那悠悠的歌声永不停止地渲染着赖以生存的家乡。

◆解码梅州客家山歌

[溯源]

客家山歌是梅州市境内近500万人口用客家方言演唱的民歌,乡土生活气息浓郁,它流传于广东省东北部客家地区并流播到海外梅州籍客家人聚居地。它伴随着客家民系的形成而传播繁衍,是中原文化与梅州土著文化融合的产物。

[艺术特色]

梅州客家山歌有《诗经》遗风,主要以传统的“赋比兴”,又常用双关、重叠等手法。基本是四句七字体,每首山歌的第一、二、四句押韵;唱时往往触景生情,即席歌唱,随口而出,情深意切,曲调丰富,大致有山歌号子、正板山歌、四句八节山歌、快板山歌、叠字山歌、五句板山歌等。

[传承方式]

客家山歌作为一种口头文学,其创作素材以劳动人民生活为基础,传承方式主要由广大乡民在山间田野的即兴演唱,或民间艺人在特定场景下演唱,历来由民间口头传承。

梅州客家山歌大师汤明哲:

“三自一包”唱山歌 自编自弹自唱包场

新中国建国之初我还在上中学,有一次在兴梅文工团听“你莫嫌我耕田郎,耕田阿哥情过长。唔食烟来唔赌博,家里有商又有量”的演唱,就爱上了山歌。后来进了文工团我开始学习唱腔。梁带英的松口山歌唱得独具一格,连叶剑英都喜欢听。她不是我师父但是教会我很多基本功。

1973年,我到梅县三乡公社下乡改造三坑低产田。工作组知道我山歌唱得好,跟我们队长说:“请汤同志到我们生产队唱山歌。”那时十几个生产队在一起工作,他们轮流每晚派人打着火把接我去队上。我“三自一包”——自编自弹自唱包场,有时唱完回到住地已是深夜。我结合当地老苏区的革命斗争,走哪儿唱哪儿。一次一位老太太见我一个晚上都给大家唱歌,把留给自己儿子的两个大鱼头盛出来给我吃,群众拿自己家里的粮食送给我,大家都对山歌有特殊的情感。

从1985年起,我开始把目光投向港澳台甚至海外,那里有无数的客家人希望听到原生态的客家山歌,就连外国人听了也赞叹不已。

为了保存客家山歌这种口头文学,任县文化局长时,我开始致力于搜集、整理山歌唱本,并整理成书,一年一度的山歌节也开展了起来。

对客家人来说,江山无限,即是乡愁无限:梦里万水千山走遍。

客家,一个经历了浩大兵燹、长途迁徙、最后安居于远山的汉族民系,却用质朴无华但感人至深的山歌,倔强地延续着本族群的记忆。值得庆幸,这种用歌谣来传情达意、传承文明的方式,把根深植于客家文化最牢固的底层,千百年来历经风雨剥蚀,仍然传承有序、面目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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