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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异乡非异客同乡村里新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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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次】第A06版 (深圳星期天)

【入库时间】201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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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岭村里的江西土特产相当好卖。

黄贝岭里专为老乡们开的川菜馆。

▲住在黄贝岭的四川妇女聚在一起纳鞋底。

▲同乡村里的特色餐馆最受欢迎。

【本报讯】(记者 郑 恺)福田新区委对面的大楼上竖着一个招牌,上书“湖南攸县驻深圳办事处”。在招牌的周围紧邻着两个城中村——皇岗村和石厦村,村里主要人口不是本地人而是攸县人,有近2万人之多。像皇岗村、石厦村这样的情况近来开始增多,深圳不少城中村开始成为一些同一地方人的聚集地。他们在深圳工作,在深圳安居。据初步统计,这样的“同乡村”全市约有600个。

一项调查显示,在深外地人主要有以下几个省份:湖南、广西、四川、广东、贵州。在以上省份中,有的县或镇的居民收入主要来自深圳。像攸县“的哥”,每年汇回家乡的钱超过3亿元。

据了解,目前深圳典型的外乡人居住区主要有这么几个:

——黄贝岭、罗芳村、清水河。这三个地方主要聚集着四川达县人,他们从事的职业多为装修杂散工。达县是毗邻重庆的一个地级市。

——石厦村、皇岗村、大望村、民治村。来自湖南攸县的“的哥”拖儿带女在此生活。

——草埔。湖北洪湖的“的士”司机居住地。

——草埔东社区。四川巴中市平昌县人聚居区,主要做清洁工。

——南山九街。来自湖北仙桃、嘉鱼的“的士”司机多住于此处。

——南山一甲村。来自河南平顶山的“的士”司机多数居住在此处。

——白石洲。重庆开县人的聚集区,以蹬三轮车运送货物为生计。

——罗湖水库新村。四川广安人在此扎堆做清洁工。

外乡人聚集在一起,多是由于老乡带老乡的“裙带”关系。1992年,草埔村准备将村里的卫生工作承包出去,四处找人,最后找来一个四川巴中人。他拉来一群老乡帮忙,一包五六年,聚集在这里的四川人也越来越多。虽然现在卫生工作统一管理,但主要工人大多数仍是四川人。在草埔担任基层干部的梁先生说:“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四川人就全都住在这里了。”

来自湖南攸县的出租车司机贺经考住在石厦社区,他说,之所以老乡住在一起,语言相同是一个很大因素,“刚来深圳,人生地不熟,当然最好选择有老乡的地方住,方便说话呀。”

王维华是住在白石洲的开县三轮车夫,在他租住的四五十平方米大小的两房一厅套房里,住着他的妻子刘全珍、16岁的女儿王春红和一个表妹、一个表侄女,共5个人。

同乡人聚集在一起后,首先带来的是有家乡特色的服务业。在草埔社区,带着“洪湖”字样的招牌随处可见,如洪湖理发店、“同乡会”餐馆、“洪湖”家乡菜店等。

住在草埔东社区的王励说:“一到开饭时间,满村都是麻辣味,呛得人直打喷嚏。”草埔东是四川巴中人的聚集区,目前在草埔东约有十来家大小川菜馆。

对同乡村的管理,我市提倡罗湖经验,具体是:在同乡村建立党组织,并以流入地管理为主,以党员带群众,以同乡管同乡,使同乡村群众融入特区的各项事业,共同推进和谐社区建设。目前在罗湖区建立的11个同乡村党组织中,有四川籍流动党员支部4个、江西籍3个、湖北籍2个、湖南籍1个,广东陆丰、惠来联合支部1个;属于罗湖区管理的党支部10个,属流出地管理的党支部1个。

长岭:

餐馆辣椒香味

飘散永新乡情

本报记者 颜家梁

傍晚时分,莲塘长岭村开始热闹起来。“回来哩呀!”拖着长长尾音的江西永新方言传递着真切问候,通往村里的道路上已是车水马龙。长岭本地村民老叶说:“这里至少住了1000多名永新人,光‘的士’就有五六百部啊!”

菜市场堆满了永新土特产

从长岭村口右拐进去,一栋楼房的架空层是长岭村菜市场。菜市场的一排店铺前用小筐装满了毛芋头、红薯和竹笋,靠左边的鸡笼上面用大红字标着“江西土鸡”的字样,一群妇女说着方言叽叽喳喳地一边挑选蔬菜水果一边和档主讨价还价。15号档口的档主文华昌戴着眼镜在码柜台上的土特产,一箱箱标着“永新三宝——酱姜、酱萝卜、陈皮”的纸箱堆在档口墙角。档主老婆阮仁媛热情地和记者攀谈起来:“菜市场卖的都是永新蔬果和特产,生意还不错,都沾了陈老板的光啊。”阮仁媛口中的“陈老板”就是赫赫有名的“的士大王”陈忠东,长岭村永新老乡的聚集和繁荣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1992年初,永新白沙乡一个小山村的驾驶员陈忠东来到深圳市深华出租车公司成为“的哥”。虽说生活艰苦,可开出租车好挣钱,生意好一天能挣1000余元。不到几年,陈忠东承包了好几部出租车,并在长岭村“安营扎寨”。当开着崭新私家车的陈忠东出现在老家时,方圆数十里都轰动了。“去深圳开出租车能挣大钱。”这个信念从山村蔓延到永新县城,有50多万人口的永新县的老司机和匆匆忙忙考了个驾照的新司机一茬又一茬地来到深圳、来到长岭村。

餐馆飘出的是永新辣椒香味

“我来得晚,开的士没挣到钱,就改行做厨师了!”长岭村口“永新餐馆”的老板兼厨师刘燕军记者说,他的服务对象就是开出租车的司机和家属们,偶尔也有喜欢吃辣椒的广东人来餐馆吃上一顿。

“出来这么久,还是改不了吃辣椒的习惯。”刘燕军说,他1999年来到长岭给别人开出租车,一直开副班(晚上出车),出了几单交通事故,把挣来的钱全部贴进去了。“歇工”的那段时间,刘燕军看见开出租车的老乡经常从很远的湘菜馆将辣椒菜打包带回来吃,于是开了“永新餐馆”,收入不比开出租车差。刘燕军揭开厨房里盛菜的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这就是有名的永新狗肉。当年可是上过人民大会堂的餐桌,毛主席和周总理都爱吃呢。”

往前走又是一家小餐馆,几个小方桌上围坐着还没有脱掉工衣的出租车司机,他们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家乡佳肴。老板娘指挥工人从车上往餐馆卸货,袋里装的都是腊肉、冬笋和菜头等。

老板娘说,这些菜都是早晨运上永新开往深圳的长途客车,下午派人去银湖车站或布吉车站取货。老板娘说:“这帮家伙嘴尖得很,超市里买点猪肉来炒菜他们都能吃得出来。这里的食物原汁原味,不信你来试试!”老板娘热情地招呼说。

“5元理发”挤走高档美发店

走进长岭村,仿佛置身永新县城的街头,听到的是永新方言,看到的是永新餐馆和5元理发店。“老家很多地方理发都涨到10元,这里还保持着永新特色呢!”靠近罗沙公路一家理发店的老板刘雄彪认为自己对长岭村理发店的变迁最有“话语权”。

2000年底,在永新开理发店的刘雄彪借钱考了个驾照,跟着在深圳承包出租车“发了财”的大舅子来到长岭村,准备给大舅子打副班。也许天生不是开车的料,刘雄彪考了好几次都没有拿到营运中心的“红本”。正当刘雄彪心灰意冷准备“打道回府”时,老乡请他去美发店洗头,刘雄彪一问价格:“洗剪吹”最少30元。天啊,这可是刘雄彪在老家开理发店时一天的收入啊。刘雄彪顺着长岭村的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样的高档美容美发店有好几家,而且生意都还不错。刘雄彪灵机一动:“我把家里的理发店‘复制’过来,还不让这些天价美发店关门!”刘雄彪于是在村里的偏僻处租了一间便宜的店铺,大胆地挂出了“5元理发”的招牌,生意一下子火了起来。

“当大家都争着去淘金的时候,你就要选择在金矿附近卖水!”刘雄彪说,高中时老师说的这句话确实有道理,现在长岭村有了8家5元理发店,原来的高档美发店基本上销声匿迹。这些5元理发店成了永新老乡聚集、聊天的好场所,“的哥”开车回来,到理发店修修头发、拉拉家常,躺在靠背椅上嗑着瓜子,悠闲得似乎回到了永新老家。

“5元理发店不知还能支撑多久。”乐观的刘雄彪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出租屋的租金涨得太快了,刚来长岭时两房一厅的租金只要400来元,现在差不多要翻倍了。

石厦:

树下聊天宛如故乡攸县

本报记者 郑 恺

中午的阳光撒在福田区石厦村中央的榕树下,贺经考悠闲地抽着“白沙”烟,消磨着时光。陈朝霞腆着肚子和织着毛衣的女同乡闲聊着,也在消磨时光。他们都来自湖南攸县,在石厦村和家人已住了很长时间。石厦村有攸县“的哥”及家属超过7000人。

石厦村的攸县人并不是最多的。皇岗村有10000多攸县人,是深圳攸县人四个聚集区最大的。其它两个是罗湖区的大望村和宝安区的民治村,这两个村每个都住着三四千攸县人。四个村子被深圳当地人称为“攸县的士村”。据攸县驻深圳办事处估计,深圳有攸县人超过4万人,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开出租车,相当单纯。

社区方言是攸县话

在石厦村街上,眼里见的耳朵听的全都与攸县的人和事有关,无论见到的男女老幼,全都使用攸县方言交流。街边小店,顾客与店员也用攸县方言谈论买卖。

攸县人大规模进入石厦村是1997年。那时,深圳经济特区有8500多名的士司机、4000多辆出租车,两辆出租车中就有一辆攸县人在驾驶。

贺经考2000年开始在深圳开出租车,2005年从皇岗村搬进石厦村。他说,选择石厦村,因为这里交接班方便,附近客源也多。

李常备是安达公司的司机,1999年住进石厦村,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后来成为全国劳模的李国干。他说,在石厦村,大大小小有各种攸县菜馆20来个,菜的价钱一般是10元一碗,包括小炒茄子、炒攸县香干等。在石厦村开湘菜馆的,大部分是原来开出租车的,掘得第一桶金后,就纷纷在石厦村开起了饭店。

陈朝霞说,在石厦村,他们吃的全部来自攸县。菜和鱼肉从石厦农贸市场购买,而石厦村农贸市场攸县人经营的商铺占了多半,有240多个。每天早上都有一辆发自攸县、装满当地新鲜菜肉的货柜车直达石厦村。农贸市场门口的广场上,晒着切开的草鱼;草鱼熏干后炒着吃,萝卜则是晒干后炒腊肉的,这些都是攸县人爱吃的。石厦农贸市场销售的还有攸县的特产茶油、狗肉、鸭血等。

攸县口音,攸县餐馆、理发店、水果店,补鞋的、卖菜的也是攸县人,让人恍惚到了攸县。理发店师傅小杜说:“这里和老家没什么区别。”

攸县女人最爱织毛衣

攸县司机入住石厦村后,往往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陪伴,要么是老妈要么是老婆。陈朝霞2007年来深伺候老公,此前一直是婆婆陪着她老公。

每天下午三四点,攸县女人都聚集在石厦村大榕树下,说着家乡话,手里织着毛衣,大榕树下成了她们聊天的天堂。但从去年开始,出租车司机每月收入从以前的万元左右降到四五千元,房租却从以前的一房一厅700元涨到1000多元,榕树下聊天的攸县女人日渐稀少。她们中,年轻的去超市做售货员,中年的出去“搞干净”(当清洁工),年老的则做饭带孩子。安达公司的司机李常备今年不到40岁,他老婆目前主要工作就是做饭和有空到保税区干点钟点工。

孩子出生升学都在老家

李常备的孩子在攸县出生后就来到石厦村,与他生活在一起,但在2004年,孩子又被送回老家读小学。

在石厦村,攸县的哥一般会让孩子在村里读完幼儿园,7岁后送回老家读小学。所以在石厦,很少能看到穿校服的攸县户籍小学生和中学生。

陈朝霞今年3月就要生产,她准备回攸县生孩子后,再和自己的妈妈一起来石厦照顾孩子和老公。

尽管开车不到10个小时就能到老家,但李常备仍然很少回攸县。平时开车忙,要12个小时连续开车,所以司机们每年都会在平时回攸县一次。陈朝霞结婚后,曾和老公回过一次家。

老易在石厦村卖攸县豆皮和油饼,豆皮5元两扎,油饼5毛一个,他说这价钱和攸县差不多。他从1999年住进石厦村,只回过攸县一次,那次是因为丈母娘病危。

黄贝岭:

5元钱饱餐达县风味

本报记者 王斗天 万鸿涛 李 迩

邱兴堂一进黄贝岭村口,几个闲坐着的青年人便微笑着打招呼,称呼邱兴堂为“邱书记”。黄贝岭生活着近4万四川达州人,其中近2万人来自达县,他们主要从事装修工作。

邱兴堂是达县人,在深打工多年,有一定文化知识,又是党员,去年罗湖区在黄贝街道成立四川达县流动党支部时,他被选为支部书记。1995年,他曾来过一次深圳,因人生地不熟,住了10多天就回去了。2000年时,一个老乡又把他带到深圳,经人介绍,他在向西大厦里做起的小工,一天50元。由于多年没有从事过重体力工作,做了几天就做不下去了。后来他想:“我为什么不用我的医学技术为老乡服务呢?”于是他向老乡借来几百元,买了一些日常药品,为住在黄贝岭和罗芳村的老乡看一些头痛发烧的简单病症。如今,邱兴堂除了是达县人的老乡外,还多了一个支部书记的身份。他经常到老乡家中了解工作和生活情况,老乡遇到困难就通过组织向有关部门反映,帮助老乡们解决难题。

李兴政是达县碑庙镇村民,1991年来到深圳,2000年时搬到黄贝岭,那时的黄贝岭已生活着许多达县人。他说:“住在黄贝岭,一是房租相对便宜,二是这里交通方便,能节省生活成本。”李兴政现在从事装修工作,工程多时就找老乡一起做,工程少时就自己做。他的3个兄弟、60多岁的老父亲、妹夫及他从镇里带出来的100多人,都和他做着同样的工作。而他们的家属们基本都在大厦、商场、小区内做清洁员。

随着老乡越聚越多,相互之间介绍工作也方便起来。有的做电工、有的做泥瓦工、有的做粉刷、有的做小工,一有工程,老乡联系老乡一起去做。相关工作如装修垃圾清运,也有老乡专门负责,俨然形成了产业链条。

在一位达县老乡的承租屋里,记者看到,狭小的房间里有七八个老乡围坐在一起,地上散落着许多烟头。屋内一台电视机正播放着重庆台节目,几个老乡无聊地看着电视。

曾晓木是电工,工作一天收入有100多元,但不是天天都有活干。他说:“没活干时,我们就来到这里打发时光。生活在这里,缺的是娱乐,想运动一下都没地方,只好整天聊天、看电视、打牌。”

“熊猫餐厅”是达县人开的。下午4时,老板娘开始为晚餐准备材料。一位老乡吃着家乡味道的饭菜,一碗饭、一个菜,一共5元。老板娘说:“都是老乡,在外打工不容易。我们也就是让老乡们能吃到一点家乡风味,像泡菜、梅菜、腊肉等,这些原材料都是托人从达县通过火车邮件弄过来的。”

本版摄影

本报记者 施 平

陈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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