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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入过万高薪背后是“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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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次】第A3版:惠报新闻深拓调查报道

【入库时间】2014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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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几位工人在安装市区人行天桥的扶手电梯。 本报记者钟畅新 摄

日前,几位工人在安装市区人行天桥的扶手电梯。 本报记者钟畅新 摄

城市的天空朦胧亮,有一群人开始忙碌起来,骑着电动车在城市穿行。

他们是重体力劳动者,有些人月薪过万。这些高薪的异地务工人员朴实、低调,他们对于常年风吹日晒、一天工作十一二个小时,对尘土飞扬的工作环境毫无怨言。他们希望的是,揣着厚厚的钞票,寄给家乡的亲人。

城市的霓虹灯亮起,黑夜中依然停留着他们的身影。他们生活在城市,他们的身份却在农村。

夜幕降临,冬日的惠州冷飕飕。在市区江北一建筑工地,工人正挑灯夜战赶进度。不要小瞧这些工人,他们有的月薪过万元,最低的也有五六千元。然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职业伤害潜伏,其背后有着常人难以体会的辛酸。

他们也憧憬着有一天能落户惠州,成为这个城市的新客家人。值得庆幸的是,日前《惠州市积分制入户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公布。与此前不同的是,在我市就业、经商等非本市户籍人员均可参与积分入户。

起摸早黑

做石工常年打磨石头手成“龟壳”

市区江北新湖公园已建得七七八八,中间的石亭和栏杆渐渐立起来。顺着阶梯,往中心大圆盘走去,一个灰色的背影正低着头打磨石栏杆。“老邱!”话音刚落,沾满白石粉的脸颊转过来,除了眼睛和鼻孔,再也分不出其他。

老邱本名邱灿辉,福建泉州人,今年50来岁,在工地当石工,从事石工已30多年。他最初在石场做雕花、石料加工,近年主要在惠州、东莞做石工。“过去一天工钱也就两三块钱,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涨了,一天有七八块钱。现在涨得更高,一天差不多六七百块钱。”谈起如今的收入,老邱笑呵呵地说。

“我们在老家盖房了,一共花了七八十万元。”在一旁的儿子小邱偷偷告诉记者,这些钱全是老爷子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再多干几年,存足了养老钱,老爷子就要回老家安度晚年了。

从十五六岁踏出家门那天起,老邱一直在广东漂泊,其中的辛酸旁人难以得知。早些年,老邱在广州一家石料加工厂做学徒,加工、雕刻、打磨……什么都干,但收入少得可怜。后来,上世纪九十年代大搞建设,老邱凭手艺,经人介绍到建筑工地做石工。但前期工资仍很低,除了基本开销,他将所有钱都寄回家。

“夏天时间长些,每天干12小时以上是常有的事。”老邱告诉记者,他每天5时起床,6时多就出门去上班。中午在工地吃盒饭,不休息就接着干活。如果累了,就吸口烟、喝口水,直到天黑才下班回家。

“你看我的手,都成‘龟壳’了。”老邱坦言,一双手黑而皱巴,手心手背全是裂纹。这双常年与石头打交道、磨得不成形的手,时常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甚至连摸小孩子的脸,他们都大叫“扎得痛”。不仅仅是手,由于成天切割、打磨石头,每天吸入大量的灰尘,老邱说自己的肺将来会不会出问题还是未知数。“身体还算结实,经常吃猪血应该没事。”说完,老邱点了一支烟,又开始打磨石头。

20多年来与老婆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

“兄弟,加把劲啦!早点干完早收工。”在三环路附近一家工地,张工指挥着工人赶进度。张工来自重庆,到惠州已有22年,目前在我市某建筑公司做总工。他曾做过小工、泥工,经过20多年磕磕碰碰,如今成了管理层中的一员。

回忆这么多年的打工情景,张工深有感触:1991年,他从重庆乘火车到广州火车站,然后乘大巴车到大亚湾澳头,单是坐车就花了5天。初来乍到,他曾给人做饭,帮人挖鱼塘,到建筑工地做小工。那时被欠薪是常有的事,有一次包工头领了工钱后跑路了,张工打了那么久的工,最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内心无比失落。

更让张工心酸的是,20多年来,他与老婆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每年除了春节能见上一面外,常年过着异地分居的生活。“每次回家,娃都认不出我来。我想抱他们,他们吓得拼命地哭。”说完,张工一阵哽咽,“哎,没办法,都是为了打工讨生活。”

记者从市人社局了解到,截至去年,我市务工人员达百万,其中外省劳动力占到六成多,高达60多万人,主要来自湖南、四川、湖北等地。他们默默工作在基层第一线,从事着高强度的重体力工作,特别是建筑工人,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每天少说也有十一二个小时。他们用自己艰辛的劳作换取高额报酬。

满足当下

收入增加,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近年来,随着异地务工人员收入的增加,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有所改变。他们也和城里人一样,过着城市里的生活。

老邱的儿子小邱自打初中毕业后,就跟着老邱外出打工。虽然年龄不大,但工龄已有七八年。提起自己的月收入,小邱毫不含糊地说:“一万多吧。”

“干我们这个的,是按量计价。做一米的石栏杆收入六七十元,一天差不多能做十米。”小邱告诉记者,前几年人工还不算高,近两三年涨得厉害。只要他自己愿意干,几乎天天都有活干。

别看小邱只有20来岁,如今已是相当“有米”。去年,他在福建老家办婚事,光聘金和酒席等费用就花了30多万。“这是纯粹结婚花的钱,还不算建房子和购置家当的费用。”小邱说。

在我市某汽车4S店担任售后维修质检主管的陈文,今年36岁,从事汽车维修近20年,每天开车上班。目前平均月收入七八千元左右。

“就目前的收入水平来说,我本人已是相当满足了。”陈文坦言,十多年前做学徒时,收入少得可怜。1998年,他每月能拿1700元,但为了自学维修技术,买维修方面的书籍都花上七八百元,再扣除生活开销等,几乎所剩无几。如今,不仅整个家庭不再为柴米油盐等发愁,甚至连小孩子过生日,都会准备丰盛宴席,邀请一大堆同学到家里庆祝。

与陈文年龄相仿的江西九江人段国平,目前在我市一家装饰公司做油漆工。“如果平均按一套房计算,应该能挣5000元。”段国平说,自己初中毕业后就出来当学徒,最初工资是每天13元,现在是每天200多元,十多年价格翻了十倍多。除去房租和生活开销,一年攒下四五万元没问题。

“现在不像过去那么辛苦了,楼盘都要求文明施工,所以也能像上班族那样,每天工作8个小时。”段国平认为,他工作强度不是特别大,有时楼盘双休日不给施工,一周还能休息两天。“如果没事干休息,我就和老婆逛逛街,到超市购物,或者和工友们打打麻将消遣下。”

最大成就是在老家盖了房子

对于这些大老远从异地来惠务工的他们,即使再累再苦,大部分人都直奔一个目标——— 在老家盖房子。随着近年收入倍增,他们的梦想也加速实现。

“前两年,我花了20多万在老家建了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洋楼。”提起自己的楼房时,段国平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段国平多年打工所得积蓄都攒了起来,就是为了在老家盖房子。

“在我们那里,只要在外打工挣了钱的,都会回家盖楼房。”段国平说,盖楼房就是自己的脸面,如果常年在外打工,到头来在老家连房子都盖不起,会被家乡人看不起的。“我们老家那楼房有3层高,全部新装修,家具、电器全配齐了。”他自豪地说。

与段国平经历相同,陈文十多岁从湖南老家出来打工,就一直惦记着老家盖房子的事。经过十来年的打拼,他在老家已盖了两栋楼房。“说实话,这么多年的积蓄都花在老家盖房上。”陈文说,自己从农村出来打工,虽然人在外,但只有在农村盖房子,才能代表在村里占有一席之地。

憧憬未来

希望在惠州买房安家落户

收入高了,是件幸福的事情。但终有一天会干不动,如何为将来生活打算呢?

“我今年都50岁了,再过几年退休了就会回重庆老家,和老婆、女儿们一起过日子。”盘算起将来的日子,张工眼里流露出期待和惋惜。一方面,在外打工30多年,两个女儿都长大成人。他也想退休后与妻儿团聚,共享天伦。而另一方面,长期在惠州工作生活,惠州的人和事让他依依不舍,毕竟自己的圈子还在惠州,他也深深喜欢惠州的生活。

“还好这么多年来,公司为我买了社保,今后退休了也有生活保障。”张工坦言,对他来说,目前最渴望的还是能和亲人一起生活。

谈起将来的生活,陈文早已做好详细的规划。他目前正准备在市区下角买房,全心全意将家安在惠州,成为一个真正的惠州人。“现在后悔当初没早点在惠州买房,还是没有投资理财的观念。”陈文说,前几年,惠州房价还不高的时候,他却一门心思想回老家建房子。如今自己打算买房落户惠州时,房价却涨了。

“在惠州买房落户,才算真正踏实下来。”陈文说,目前他老婆也在惠州打工,小孩也在惠州上学,自己的工作比较稳定,再加上自己在汽车维修行业摸爬滚打十多年,不愁找不到工作。“看看这马路上越来越多的汽车,我们这行将来不愁没饭吃。”

记者了解到,日前《惠州市积分制入户管理暂行办法 (征求意见稿)》公布,拟于明年1月1日起正式试行两年。根据《办法》,在本市就业、经商等的非本市户籍人员,并已办理由惠州市公安机关签发的《广东省居住证》、依法缴纳社会保险、符合计划生育政策、无违法犯罪和参加非法组织或活动记录的,可申请积分制入户;本市户籍人员跨县(区)就业、经商并已依法缴纳社会保险的,也可在居住地申请积分制入户。

“如果实施,对我们外地人是最大的利好。”当听到我市积分入户新办法后,陈文眼中充满期待。“如果入户了,我们小孩读书、办证等一系列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期待将来工资继续上涨

虽然每月挣的钱不少,段国平和老婆仍勤俭持家。就连逢年过节坐火车回江西,都宁可坐条件最差的慢车。“将来的事谁都不知道,只有老老实实干到四五十岁再说。”段国平说,油漆工这份职业最多干到四五十岁,年龄大了自己也厌倦了。目前两个小孩在老家上学,考虑将来把他们接过来。“不过谁知道呢,现在干这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说不定年龄大了还能不能靠这个吃饭。”

“现在农村好哇,你知道吗?就连辣椒都卖到10块钱一斤。”谈起农村生活,在我市某建筑工地做木工的茂名人王江南兴致勃勃。他虽然在外打工,全家人都靠他一个人养活,不过父母仍在老家务农。而且很多工友都是半务农半打工,一旦家里农活忙了,就回去帮助。农活闲的时候,就出来打工。

“现在的收入还不错,趁年轻还是多干几年。”王江南坦言,这些年建筑工人工资涨得厉害,但愿意干这行的年轻人少之又少。看样子,将来建筑工人的工资还会上涨。“不过,农村的作物越来越好卖。就连一亩的辣椒一年能卖个四五万。”说完,看着眼前的工地和远处天空,王江南似乎思考什么。

脏累的活,大多数年轻人不肯干

连续数月,记者通过建筑工地、汽车维修厂、楼盘工地,采访了十多位“高薪”异地务工人员,他们有的是父子,有的是夫妻,还有的是老乡。无论是哪个行业,几乎很难寻觅到青春的面庞,尤其是90后新生代异地务工人员。

“干我们这行,又脏又累,年轻人都干不来这些活。”一位老建筑工人感叹说,现在大多数年轻人宁可挣少点钱,也不愿意干累活,而老一代异地务工人员拼命挣钱,就是为了积攒点血汗钱留给子女用。“自己苦过了,不希望下一代再苦”是他们的共同心声。

不过,高薪异地务工人员中也有另类,90后异地务工人员小邱就是一个例子。他和众多年轻人一样,喜欢和朋友喝点小酒、聊天;工作累了选择到KTV唱歌;喜欢消费,每月至少开销两三千元。但他也和老一辈异地务工人员一样,能吃苦耐劳,做起事毫不含糊。用小邱的话说:“该工作就工作,该玩就玩。”

统筹 本报记者袁 畅 采写 本报记者袁 畅 黄秀霞 潘高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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